不讓人知道自己生日的總統  盧玲穎

湯瑪斯傑佛遜(Thomas Jefferson),是一位人人都知道,可是總讓人不知道出現在課本哪裡的歷史人物。有人說:好像英文課本中有提到;另外有人說,當然是歷史課本,講美國獨立革命時有提到提到「一點點」。 
所以囉,問起他到底做了什麼?大家一問三不知。他其實,是鼎鼎大名的「美國獨立宣言」的執筆者,也是美國的第三任總統。

可以看得出來,湯瑪斯傑佛遜在美國開國史上的地位是重要的,是開國者之一,又起草「獨立宣言」,因此,如果有人想要用他的生日設立個什麼「傑佛遜紀念日」,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。 

有意思的事就在這,傑佛遜生前,堅決不願意透露自己的生日,死都不肯讓人家為他設什麼「誕辰紀念日」。就在1801年,傑佛遜宣誓就職當天,華盛頓市的市長想要詢問傑佛遜的出生日,希望能夠辦一個紀念活動,以紀念傑佛遜總統對這個國家的偉大貢獻。但是他回答:「我唯一認知的生日,就是這個國家獲得自由的日子!」拒絕告訴市長他的生日。 

後來,又有一位波士頓的行政長官想要問傑佛遜的生日、為他慶祝,傑佛遜這次做了比較詳盡的回答:「我不希望美國共和國誕生的榮耀,轉移到我的身上,或到其他任何人的身上,因此,我拒絕告知大眾我的生日,我也已經告知我的家人不透露我的生日。」 

傑佛遜並不願意一個自由民主國家的意義,被淹沒在幾位所謂的「開國先烈」的紀念中,他比較希望人們能夠瞭解國家立國的真正精神。他顯然不認為某個個人被標舉、就可以代表一種精神。他有他自己的信仰,而他希望人民可以直接去體會他的信仰,也就是美國開國的精神。

從「不讓人知道自己的生日」這件事情上,可以看出傑佛遜的平民化作風。還有一些關於傑佛遜生活的故事,可以讓我們更瞭解這個人。 就在他就職美國第三任總統的當天,他像往常一樣起床,走路穿過兩條街到還沒有完工的國會大廈,沒有任何的排場,他走進參議院,和副總統握手後,宣誓就職。 

相較起之前的第一任總統華盛頓動用了騎兵、炮兵、還有艦隊在港邊響禮炮的就職典禮,傑佛遜的就職典禮,顯得樸實簡單。 他在生活上也不太講究,其實當時的美國人還有保有一些英國社會階級、禮儀、講究的觀念,以華盛頓為例,他喜歡在與英國國王軍隊作戰時,被人稱為「閣下」,但是傑佛遜,完全不講究這樣的事。 

有人說,他的樸實的性格,跟他一直在莊園、與大自然親近的環境中成長有關。 也的確,這位獨立宣言的起草人,雖然寫起文章頭頭是道,可是他其實是個很木訥、非常不會公開演講的人,所以讀歷史,讀不到傑佛遜慷慨激昂說著話的畫面。但是他的筆,的確精準又有邏輯,來看看傑佛遜到底如何鋪陳「獨立宣言」。 

在美國「獨立宣言」的開頭,他這樣寫: 

「在人類發展過程之中,當一個民族(one people)必須解除和另一個民族(another)之間的政治繫帶,並卓然立於世界各國之間,尋求自然法和上帝的意旨所賦予的獨立平等地位之時,基於對人類全體的適切尊重,他們有必要將促使他們獨立的原由予以揭示。」 

我們可以看得出,這是一個準備要說明「美國為什麼要獨立」的開頭,他在一開始就先給自己戴上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帽子,這個帽子是「這種獨立是一種『尋求自然法和上帝的意旨所賦予的獨立平等地位』」,所以,當時的殖民地人民很有理由革命爭求獨立。 

接下來,他寫著:「所有的人生而平等,這是造物者賦予人們的不可讓渡權利,包括生命,自由,以及追求幸福。……」這其實,就是整個獨立宣言表達「思想」的部份,只佔了一小部份,坦白講,也不脫天賦人權的既有思想,並沒有特別創新。 

接下來傑佛遜開始一條一條的寫,寫出英國人不符合這些條件的原因,歷史學家覺得,這是傑佛遜最努力認真寫的部份。寫完這個最後總結的時候,傑佛遜一鼓作氣,寫著:「我們遂不得不公開宣佈,正式脫離彼此的關係……」。 

姑且不論「獨立宣言」在歷史上的意義。這實在是一篇簡單、有力、說理清楚的文字。讀的人,會跟著文字起伏,會被它的邏輯帶著走,因而認同了他們的追求。這種寫作功力,不是任何人都有,而要寫出這種邏輯清晰的文字,也需要有對開國精神的深刻理解與相信。 

在政治上,傑佛遜也的確他自己對於民主的相信,他最常被引用的一句話是:「如果要我在有政府而無報業,或有報業而無政府之中作一抉擇,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。」說明了他寧願相信人民的力量,而不願意組織一個獨裁政府的理想。 

這種執著,或許就是傑佛遜之所以受到後代美國政治家推崇的原因。 

當然,就像我們之前所提,傑佛遜不希望別人把他當作一個精神的代表,或當作一個完人來看,對於他的私生活,歷史也的確有各種不同的評價,有哪些評價呢?就留待心中存有好奇的大家,自己去發現了。